也談傳統(tǒng)文化融入語文教材
發(fā)布時間:2019-08-06 來源: 感恩親情 點擊:
關于“將中華優(yōu)秀傳統(tǒng)文化融入語文教材”的討論已進行了一段時間,不過大家多把傳統(tǒng)文化的對象局限在傳統(tǒng)文化知識和表述工具(文言文)上,把教材的內容局限在選文系統(tǒng)上,所以有必要對此做進一步的探究,將這個問題的討論引向深入。我認為傳統(tǒng)文化融入語文教材還應注意以下三點。
一、借鑒傳統(tǒng)語文教材的編寫形式
傳統(tǒng)蒙學教材根據(jù)漢語的特點(漢語以單字為語言基本單位,便于在不同的語境中運用,易于與其他不同的字組合;漢語是意合語言而非形態(tài)性語言,詞的組合方式很靈活,字的位置變換方式可多樣;漢語是音節(jié)語言而非輔音或音素語言,有四聲變化,便于安排平仄和選押韻腳)以及兒童喜歡誦讀的特點,將文字組合成三言或四言(或多言)一句、句末押韻的形式來編排,幾字一頓,富有節(jié)奏,韻腳相押,音韻和諧,讓兒童樂讀易記。漢字又是主形文字,只有識得一定量的漢字之后才能進行初步的讀寫。為了提高識字效率,古人在編寫《三字經(jīng)》《百家姓》《千字文》等教材時采用的是單字連綴、力避重復的思路,這樣就有利于集中識字。張志公先生就認為,這三本書“合起來總字數(shù)是2720,除去復字不算,單字恰好是兩千左右”,這樣集中識得兩千左右的字就可以順利地進行初步的讀寫訓練了。近代以來,隨著西學東漸,現(xiàn)代教科書代替了傳統(tǒng)蒙學教材,在內容方面進行革新是必要的,但傳統(tǒng)蒙學教材的形式也被完全拋棄則值得商榷。如果現(xiàn)在能做到古今、中西結合,模仿“三百千”的傳統(tǒng)形式,編寫出反映現(xiàn)代內容,符合兒童經(jīng)驗和語言水平,包含各種知識、富有情趣的“三字書”“四字書”,則是當下啟蒙教材編寫的一條新思路。20世紀30年代,當社會各界批評當時的小學國語教科書不如傳統(tǒng)“三百千”時,著名語文教育家吳研因就在其編寫的初級小學用《國語新讀本》(世界書局1933年出版)第7冊第6課《捉魚三字經(jīng)》中,用《三字經(jīng)》的形式來介紹捉魚知識:
水鷗老師拿著好多本《捉魚三字經(jīng)》來,發(fā)給水鳥學生,叫他們念。于是水鳥學生們,你一句我一句念起來了。
大小魚,在水中,游到西,游到東。想捉魚,莫兒戲,須忍耐,須仔細!眼要明,嘴要快;若不然,就失敗。大海里,浪滔滔;一面飛,一面瞧;看見了,莫耽誤;追得慢,捉不住。長江水,向東流;小的魚,不停留;江心處,小魚少;江岸邊,容易找。大湖中,水清清;風兒止,浪兒平;要留心,莫怠慢,緊緊追,快快趕!小河里,水也深;魚見了,向下沉;低下頭,鉆進水,對準了,就張嘴。還有那,小溪流,有水草,有石頭;石頭旁,魚躲穩(wěn),水草中,多得很。更有那,小葦塘,好點心,盡你嘗;小蛤蚌,小蝦;味道兒,也不差!
他們念了半天,肚子也有點兒餓了,老師叫他們外面去游戲。于是他們飛的飛,跑的跑,一齊下水,美味的點心,吃了一個飽。
整篇課文是一篇童話,水鷗教水鳥念《捉魚三字經(jīng)》,接著呈現(xiàn)《三字經(jīng)》的內容:首先是捉魚的態(tài)度,然后分別介紹大海、長江、大湖、小河、小溪流、小葦塘可以捉到什么以及怎么捉,最后水鳥們念熟了《三字經(jīng)》就運用所學知識紛紛下水去捉魚了。將知識的介紹放在故事中呈現(xiàn),兒童讀起來會興趣盎然;又用三字一頓、隔句押韻的形式來呈現(xiàn),讀起來更是朗朗上口,有趣易記。
二、參考傳統(tǒng)語文教材的分類設置
定型于明清兩朝的傳統(tǒng)蒙學教育基本包括四個階段。第一階段,集中識字。先以“三百千”為主要教材讓兒童集中識字,同時也讓其接受知識和思想教育。第二和第三階段,初步讀寫和進一步識字。以《弟子職》《文字蒙求》《史學提要》和《名物蒙求》等為主要教材,通過初步閱讀進行知識教育及思想教育,同時鞏固識字教育;以《日記故事》《書言故事》《千家詩》《神童詩》等詩文為教材,在初步閱讀的同時進行屬對等初步寫作訓練。第四階段,進一步讀寫。以“四書”、“五經(jīng)”、《昭明文選》和《古文觀止》及其選注評點本為教材,通過進一步的經(jīng)義研習、整篇寫作訓練,進行倫理道德訓育;同時,進行初步的詩歌寫作訓練,以備科舉考試。從總體上看,這四個階段根據(jù)兒童心理發(fā)展和能力的提高而采取分步訓練、循序漸進的方式,顯得十分科學合理。從局部來看,編寫不同類型的語文教材,分別在不同時段學習,符合漢語特點和兒童心理發(fā)展水平。例如,古人采取識寫分開、先識后寫的方式教學,識的是“人之初,性本善”,寫的是“上大人,孔乙己”。一是因為漢字的識寫難易不一,多數(shù)漢字識易寫難;二是受兒童生理限制,如王筠在《教童子法》主張“字學亦不可早:小兒手小骨弱,難教以撥鐙之法”。我們是否也可以借鑒這種分類設置的方法,編出相應的識字、寫字、閱讀、寫作和口語教科書呢?其實,從20世紀50年代遼寧黑山縣“集中識字,提前讀寫”實驗以及60年代北京景山學校語文教改實驗自編分科教材,到80年代周正逵主編的人教版高中語文實驗教材、歐陽代娜主編的遼寧版初中語文實驗教材等分編語文教材,都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傳統(tǒng)語文教材分類設置方式的影響。當然,如何編出各自獨立、自成體系又相互配合、互為補充的分科教材,還需要進一步研究。
三、呈現(xiàn)傳統(tǒng)語文教育的方法
有研究者將文化教學稱作語言教學的“第五維面”,認為它與聽說讀寫這四項語文技能有著不可分割的聯(lián)系。在我們看來,與各民族獨特的心理(思維特點、認知結構等)相對應的不僅是其特有的文化知識、語言文字,還有特別的聽說讀寫等語言文字運用方式(技能)。張志公先生說:“語文是個民族性很強的學科。它不僅受一個民族語言文字特點的制約,而且還受這個民族文化傳統(tǒng)以及心理特點的影響!蹦壳罢務Z文教育(教材)中的傳統(tǒng)文化時最容易被忽視的,往往就是在歷史發(fā)展過程中逐漸形成的,根據(jù)本民族語言文字特點所采用的,訓練本民族兒童的聽說讀寫技能的獨特方法,這種方法就是所謂的“傳統(tǒng)語文教育方法”。真正將中華優(yōu)秀傳統(tǒng)文化融入語文教材,并不僅僅是簡單地在課文里加入傳統(tǒng)文化元素或增加文言課文篇目這兩種有形的傳統(tǒng)文化,還要注意傳統(tǒng)的聽說讀寫方法這種無形的傳統(tǒng)文化。就語文學科來說,后者更為重要,因為它直接決定著語文能力的高低,也更是語文學科所要承擔的職責,夏丐尊、葉圣陶先生甚至認為聽說讀寫技能的培養(yǎng)是語文學科的“專責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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