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名師益友,方成大器] 方成大器
發(fā)布時間:2020-03-02 來源: 感恩親情 點擊:
在機關熬了二十多年的那份沒人待見的“萬金油”差事,讓書畫家李墨頗為煩心。盡管他基本功不錯,想從事繪畫專業(yè)都快想瘋了,可只認美術學院正牌畢業(yè)生的領導卻常把他當中藥里的甘草――有他不多,沒他不少。哪兒有窟窿就指派他上那兒去堵。
更要命的是,沒招誰沒惹誰,卻憑空掉下一樁“莫須有”的無妄之災――組織上接到揭發(fā)領導的匿名信,有人懷疑是他寫的,非讓他把“事情”說“清楚”不行。一向以笑菩薩出名的李墨忿然不語,站起身來拂袖而去。
蔫人出豹子。雖然后來弄清楚與他無關,組織上向他道了歉,但李墨去意已決。
樹挪死;人挪活。李墨揮淚告別了他工作了25年的博物館,告別了與他血肉相連的萬千文物,被調進海軍政治部書畫創(chuàng)作組從事專業(yè)創(chuàng)作。從此,他不飛則已,一飛沖天。
護衛(wèi)沈從文
李墨原名李名鈞,是回族人,祖籍山東,1934年生在一個窮苦的小商販家庭。1950年,17歲的他進入國家博物館(原中國歷史博物館)當“護衛(wèi)員”。他連做夢都想不到,領導指派他“護衛(wèi)”的竟是著名作家沈從文。他的任務說白了就是個“催巴兒”――勤雜工。
沈老一向少言寡語,工作起來十分投入,除每天剛見面拉幾句家常話外,平時很少同他閑談。除了讓他幫助到本館或國家圖書館、首都圖書館借書或直接給郭沫若、徐悲鴻、趙樸初等名人送信以外,很少再安排別的活兒。
然而,工作越清閑,他心里越不安生,老想多干點事,才對得起共產黨和新中國,對得起這個嶄新美好的時代啊。再說了,趁著年青力壯得多學點為人民服務的本事,不能一輩子老只會打雜呀。
沈從文打心眼里喜歡這個總是樂樂呵呵,干活手腳麻利的小青年,也早就看穿他的心事,便語重心長地說:你這娃兒家要多讀些書。這屋里所有書籍資料和圖畫你都可以隨便翻。只要你肯“耐煩”,就一定能超過我。
大師的慧眼和苦心
這爺倆相差32歲,隔著輩呢,文化底蘊更是差了十萬八千里。然而,沈從文居然在百忙中一次次幫他搭了“梯子”。
原來,當時中央美術學院、清華大學請沈老講中國古代美術史,而他最新的研究成果需要大量鮮活的圖案資料來體現(xiàn)。沈先生想,不如教小李學會“鐵線描”,然后依照文物原樣填充顏色。這樣既帶了徒弟,也甭另外找人了。
李名鈞既高興又沒信心。于是,沈老勸他一不要害怕,二不要著急,從一點一滴學起。
沈老教他識字,把許多書都送給了他,向他傳授了紙墨筆硯的系統(tǒng)知識,又教誨他,中國文化自古講究“書畫同源”。要想描繪好文物圖案,掌握好毛筆,要首先練習書法,而練習書法最好的途徑是臨摹名帖。沈老拿出一摞名帖,要求他除星期天休息外,每天最少要臨摹一幅文物圖案和一篇碑帖,算是作業(yè)。
為使他了解中國古代美術史的輝煌成就,沈老依據大量館藏文物,詳細講解了歷代青銅器和漆器上的紋飾圖案。這使他大大開拓了眼界,全身心融入古代藝術絢麗多彩的神奇境界。
李名鈞是個有心人,他不忘抓住一切機會向名家求教。
李名鈞經常為郭沫若和趙樸初理紙研墨,然后在一旁全神貫注地領會大師們伏案揮毫、筆走龍蛇的手法和氣度。趙樸初還引導他切身體會陰陽五行剛柔并濟的內涵,對他日后的書畫創(chuàng)作起到了潛移默化的作用。
然而,他畢竟只是初學乍練。他越畫越學,就越覺得功夫差得太遠。沈老看出他是棵好苗子,只是基礎差了些,必須從頭學起。當時,中央美術學院辦了個“工農兵特培國畫系”。沈老特意給美院吳作人院長寫了推薦信。從此,李名鈞便進入中央美術學院,拜吳作人、黃均、陸鴻年、劉菱倉為師,歷時4年,系統(tǒng)地攻研美術史及寫意國畫。
與劉炳森結緣
1959年,剛從藝術師范畢業(yè)的劉炳森來到博物館,參加十年大慶籌備工作。李名鈞和這個來自河北農村的窮學生很快結下了不解之緣。
后來,劉炳森調到故宮博物院,但妻子和幾個孩子戶口都在農村,每月生活開支全靠他菲薄的工資。最揪心的是糧票、油票不夠用。
李名鈞常去看望劉炳森,一起鑒賞和品評歷代丹青及碑帖,向他請教書法和工筆畫中深層次的知識和理念,仔細地琢磨劉炳森出神入化的運筆架構和躍然紙上的超然意態(tài)。
李名鈞想方設法在同事和親友中收集糧票支援炳森。李名鈞慈祥的老母親也把劉炳森看成親生兒子,一次次從全家嘴頭上擠出糧油票和副食品送給他。
劉炳森永遠忘不了這位慈母的關愛。當他聽到老人辭世的消息時,不由得淚如雨下。身為全國政協(xié)常委的他,深夜12點來到老人的家,送上了親手書寫的碑文“慈母白玉蓮。兒炳森題記!
書畫界的“外交家”
李名鈞在書畫界廣為交游。但是,真正使他名聲大噪的是“文革”中的一次偶然機遇。
“文革”中,博物館打算籌備新的通史展覽。李名鈞受命從湖北干校返京,成為籌備新通史展覽繪畫組的骨干,手持國務院辦公廳介紹信,到各“干!比ソ枵{畫家。能跟隨李名鈞“名正言順”返回京城作畫,簡直是連做夢都不敢想的美差。一時間,李名鈞的名字如同大旱云霓一般傳遍了書畫界。最終,劉海粟、吳作人、李可染、董壽平、李苦禪、靳尚誼、古元、李琦、婁師白、宗其香、王叔暉、王永濤、黃永玉、宋廣訓、李喚民、劉繼卣、陸鴻年、劉菱倉、詹天俊、武必端等一大批著名畫家逃出“虎口”,住進博物館邊繼續(xù)“接受改造”、邊搞創(chuàng)作,又受到李名鈞熱情關照,簡直如魚得水,推心置腹。
由于和大家們建立了親密的友誼,加之李名鈞熱心社會活動,他漸漸成了書畫界一位小有名氣的“外交家”。
大書法家王遐舉高度評價他這種熱情公道的行為,說:“書畫界如果沒有李墨,就像畫中沒有顏色,書中沒有了筆墨!辈⑿廊幻P,為他寫下了“墨海游龍”四個大字。李墨這個藝名很快就出了名。
“吾竹喜風雨”
“吾竹喜風雨,節(jié)節(jié)可奏曲,雪壓頭頂?shù),日出與天齊!崩钅珓(chuàng)作的這首短詩反映了他在書畫道路上所走過的艱難曲折的心路歷程。他癡迷丹青藝術,堅持“以我家筆墨,寫我家山水”。為了攀登繪畫藝術高峰,他夜以繼日,勤學苦練,揮毫潑墨,樂此不疲,常常練到夜深人靜,天色將曙,仍然不忍釋手。
好酒沉缸底。50歲以后,他的書畫藝術日臻成熟,受到廣泛好評。他的畫風飄灑大度,猶以葡萄和墨竹見長。
他所畫的葡萄,源于生活,卻承蒙師教,運用陰陽五行和八卦學說,參考油畫技法,在畫面上點化出晶瑩剔透的葡萄,使之格外豐碩飽滿,鮮活圓潤;他所畫的墨竹,喜作粗干大葉,沖天新竹。而點染靜竹,則亭亭錚直,出塵脫俗,充滿了生命律動的激越情調,又不期而流露出幾分人生的滄桑。
編輯/任 娟woshirenjuan@126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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