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定倩:學生入校才知道教的是殘疾兒童:法律是否禁止學生帶手機入校
發(fā)布時間:2020-03-20 來源: 美文摘抄 點擊:
建國初,特殊教育便已萌芽發(fā)展,建立聾啞學校,派人才留蘇專項學習如火如荼,卻又因時代嘲弄,“海歸”無門可投,特殊教育也進入冬眠期。上世紀八十年代,一切開始復蘇,卻不得不遭遇少師資少設備無教材的尷尬,然而,時代大潮對特殊教育的需求,推動人由走改為奔跑,去跨越困難。而今,特殊教育已成體系,轉向二次創(chuàng)業(yè)的發(fā)展道路了。
顧定倩,北京師范大學教育學院副院長、特殊教育系副教授,1978年至1982年在北京師范學院中文系學習,畢業(yè)后到北京師范大學教育系特殊教育教研室工作,參與籌建我國第一個特殊教育專業(yè)。1992年2月至1997年6月任特殊教育教育室主任。1994年至1995年到美國俄亥俄州進修聾人教育。
1970年,顧定倩16歲,上了兩年初中剛畢業(yè)。當年畢業(yè)生實行分配制,很多同學都進了工廠,他服從分配去了師范。在師范讀了5個月,11月,同樣也是按照分配,他再次服從分配到了北京第三聾啞學校當老師。
和同時代的其他人一樣,他對聾啞學校沒有任何了解;自己也還是個孩子,對聾啞學校甚至還帶著幾分好奇,“要我去,那我就去吧”。
到了學校,他才了解到,當時的北京早就建有四所聾啞學校,他所在的第三聾啞學校創(chuàng)建于1958年,在四所聾校中規(guī)模最大,還有對外開放、接待外賓性質,八年制教學,相當于小學水平。
特殊教育,兩個大學生
也是在這里,顧定倩知道了樸永馨的大名,這個人在將來要扛起大陸特殊教育建設重任,成為特殊教育元老級別的人物。
顧定倩從聾啞學校的老師那里得知,樸永馨是建國后第一批赴蘇聯(lián)專向學習特殊教育的留學生,1956年8月,他赴莫斯科列寧師范大學特殊教育系研究盲、聾、弱智和言語障礙兒童教育,1961年7月回國;貒,卻因為當時國內沒有專門培養(yǎng)特殊教育師資的機構,而他又不愿意放棄所學特殊教育的背景,就一頭扎進了基層特殊學校,在基層一工作就是19年,先在北京第二聾啞學校任教導處職員,后在北京市第四聾啞學校當教導主任。
當年,國外留學回來還到基層工作的人,鳳毛麟角,顧定倩對樸永馨的名字有了很深的印象。朦朧中,他也開始知道,原來在聾啞學校當老師,是有專業(yè)方向的,只是在那樣的年代,特殊教育的人必然是懷才不遇。
上世紀七十年代,大陸并沒有專門培養(yǎng)特殊教育師資的機構。特殊學校的老師都是“半路出家”,教學都沒有統(tǒng)一的教材,都由自己編,憑著自己的感性經(jīng)驗,和對教育的一些理解,來教導學生。顧定倩在聾啞學校工作了8年,語文、數(shù)學、生活課外實踐都教過,他沿襲的也都是老教師的套路教學,對特殊學校學生的特殊性一知半解,備課、上課、練習、布置作業(yè),一切按部就班。這樣的日子顯得平淡無奇,甚至有些乏味。
循規(guī)蹈矩的日子也過得很快,1977年恢復高考,顧定倩以特殊學校教師的身份報考了首都師范大學中文系,中文基礎不差的他很幸運就考上了。當時北京在聾校當老師能考上大學的,顧定倩是唯一的一個。
兩張辦公桌,兩個人
1978年,顧定倩離開聾校,開始在大學里埋頭苦讀,他發(fā)現(xiàn)自己在班上的水平高不成低不就,只能拼命地多看書,把過去消磨掉的時光補回來。而1977年高考的恢復,無疑也給特殊教育帶來了蓄勢待發(fā)的生機。
1979年,顧定倩從以前的同事那得知,樸永馨已經(jīng)被調到北京師范大學教育系了,北京師范大學是師范院校的最高學府,樸老師的調入,讓他意識到,大陸開始注重特殊教育師資的培養(yǎng)了。
因為8年工作背景,顧定倩在圖書館讀書看報,也會關注聾啞學生教育的文章。只是期刊雜志有關這方面的文章,都非常少。1980年,他注意到報上一則消息,北京師范大學教育系成立特殊教育研究室了,這是中國大陸第一個特殊教育教研室,首次在高校開設了“特殊教育”和“殘疾兒童心理”課程,上課的就是樸永馨。
1981年11月2日,第一屆國際殘疾人年教育大會在西班牙托雷莫利諾斯舉行,中國派代表出席。1982年11月,中國教育學會特殊教育研究會在江西南昌成立,這是我國特殊教育的群眾性專業(yè)學術團體。社會的大環(huán)境下,一切百廢待興,對特殊教育研究人才的需求顯得極為迫切。
1982年,顧定倩大學畢業(yè),作為唯一一名聾校教師出身的大學生,又有8年基層特殊教育工作背景,他理所當然地被挑入北京師范大學,從事特殊教育研究。
到北師大報到后,他發(fā)現(xiàn),這個成立不久的特殊教育研究室,只有1名教師,就是樸永馨。他進來,也就2個人。他們沒有辦公室,借了教育系小學教育放置資料的屋子,來辦公。相比較教育系其他專業(yè)和課程,特殊教育是一個新生兒,大家都覺得需要,但怎么搞,沒人清楚,“沒人,沒設備,只有兩張辦公桌”,這種狀況持續(xù)8年。
在這種狀況下,1980年到1986年之間,特殊教育研究室不招生,只從事研究活動,或給教育系其他專業(yè)學生開特殊教育的選修課。這期間,顧定倩也在旁聽教育系的課程,畢竟不是行當出身,他需要補習。
1984年10月,顧定倩跟隨樸永馨在北京、天津、上海幾個大城市的30多所特殊學校,做有關聾、盲、智力落后學生生理心理調查的課題,這是當年開展最大的一個有關特殊學生的基礎調查研究。
顧定倩花大量時間走訪了各個特殊學校,再進行數(shù)據(jù)處理,撰寫報告。他發(fā)現(xiàn),特殊學生的年齡、性別特征和健全學生規(guī)律一樣,但特殊的地方也很有典型性。聾生上臂的緊張維和放松維在很多年齡段都要比健全學生好,這和聾生經(jīng)常打手勢有關系;盲生的肺活量比較好,這和盲校比較重視聲樂有關,雖然盲生不怎么跑動,但他們經(jīng)常要吹樂器,肺活量的指標還是比較好;而智障學生的身體素質都比較差,這跟他們的智力發(fā)展有關系。
以往基礎研究都是參照國外數(shù)據(jù),或者有些基礎數(shù)據(jù)連國外都沒有,這次的調查為以后的研究提供了參考幫助,也是大陸特殊教育形成自己特色的開始。
緊接其后,1985年1月30日,民政部、教育部、中國盲人聾啞人協(xié)會聯(lián)名向文化部提出《關于出版帶調雙拼盲字讀物的建議》。4月6日,中國盲人聾啞人協(xié)會黨組向中共中央辦公廳報送“對《中共中央關于教育體制改革的決定》(草案)的幾點修改意見”,提出將特殊教育納入九年制義務教育的軌道。特殊教育的研究成果逐步為社會領域服務。
10月7日,樸永馨和顧定倩開始籌備組建特殊教育專業(yè),顧定倩撰寫了專業(yè)建立報告。1986年,北師大教育系成立特殊教育專業(yè),開始招收第一批特殊教育專業(yè)自己的學生。
我敢說這里畢業(yè)的學生都尊敬它
按現(xiàn)今的標準,當時成立特殊教育專業(yè)的軟、硬條件都不具備,依然沒有師資,依然沒有獨立的辦公室,但全國特殊教育的老師,必須要有專業(yè)學院式的培養(yǎng),樸永馨、顧定倩硬著頭皮扛起了這一重任。
沒有教材,就指定學生閱讀一些課外材料;師資少,那就一個老師講幾門課程;還顧不過來,就利用各種關系,請校外專家上課。
這些還不是顧定倩最頭疼的事情,對于第一屆學生,他們的思想教育工作最讓顧定倩犯愁。很多學生像他當年一樣,覺得特殊教育是個新名詞兒,因為不了解而好奇便報考。高考好不容易拿到高分,考進北師大,來了,才恍然大悟,原來特殊教育教的是殘疾兒童,畢業(yè)后還要到特殊學校去工作。
顧定倩能理解學生心理的落差,同樣考北師大,同樣上教育系,別的專業(yè)似乎風風光光,特殊教育就顯得好像沒地位。他必須把好這第一關,如果沒管好第一屆學生,以后更管不好,他的壓力陡然增大,他開始把大量的時間放在培養(yǎng)學生的思想工作上。
他請來全國一線的殘疾人工作者,包括全國盲人協(xié)會主席、北師大圖書館館長、《盲聾之音》《中國聾人》的老編輯等,到學校跟學生見面,開講座,了解殘疾人工作的意義。他還帶學生去參觀特殊學校,并與殘疾人家長接觸,體會家長的心聲……
人的思想往往最難控制,只能是相互影響,所以思想工作很難做,顧定倩深知這點,曾有段時間,他最怕學生到特殊學校問那里的老師,“你真喜歡這份工作嗎?”而這又是學生問得最多的問題;他更擔心那里的老師會以“不喜歡、厭惡”來回答學生。不過,他慶幸地是,基本上沒有。
一年二年,甚至大學四年,顧定倩都在幫助學生建立和鞏固專業(yè)思想,一些學生也由最初的不了解、不喜歡到逐漸了解,甚至逐漸熱愛,二十多年過去,第一屆畢業(yè)的15個學生中,有8個至今仍在從事特殊教育工作,顧定倩感到欣慰。
至今,作為大陸第一個特殊教育專業(yè)師資培養(yǎng)機構,顧定倩已經(jīng)送走了20屆幾百名學生了,他不敢保證所有的學生畢業(yè)后,都會從事特殊教育工作,但他敢說這畢業(yè)的學生都尊敬理解特殊教育。
二十多年過去的今天,隨著人才市場雙向選擇的變化,顧定倩和他的同事們又在琢磨特殊教育課程設置的問題,“課程設置體系老化,不能適應市場、社會的需要”,特殊教育也要進行二次創(chuàng)業(yè),否則也面臨“下崗”被淘汰的危險了!
回想往事,顧定倩覺得當時的自己,包括樸永馨老師都是懷著一種非常樸素的感情步入特殊教育的崗位,能以此作為自己畢生的事業(yè),他感到光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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