馮筱才:“不抵抗主義”再探
發(fā)布時間:2020-06-19 來源: 美文摘抄 點擊:
九一八事變后,日本侵略軍在不到4 個月的時間內(nèi),幾乎沒經(jīng)過多少激烈的戰(zhàn)斗,便先后占領了中國的遼、吉、黑三省,一年以后,又將熱河輕易占去。中國國土淪喪之速,舉世驚詫。這是中國軍隊奉行“不抵抗主義”的結果,實為中國近代史上罕見的一次大國恥。九一八事變時,為什么會出現(xiàn)這種“不抵抗主義”呢? 盡管過去人們對此作過研討,但似仍未盡意,且看法不同,本文試就此作粗淺的探討,敬請專家指正。
一、“不抵抗主義”之出現(xiàn)
“不抵抗主義”一詞最早見于何處?有一種觀點認為:
它首見于1931 年9 月19 日張學良給南京政府的電報。曾當過張學良隨身參謀的惠德安及臺灣學者蔣永敬均持此論。
該電轉述遼寧省主席臧式毅及東北邊防公署參謀長榮臻在當天早晨5 時發(fā)來的電報,稱:“日兵自昨晚10 時開始向我北大營駐軍實行攻擊。我軍抱不抵抗主義,毫無反響。” 然而,據(jù)筆者查考,這一提法至少在事變爆發(fā)后一二小時內(nèi)就已使用,而見諸文字最遲也應在日本駐沈陽總領事館發(fā)給日本外務省的電報中即開始。
9 月18 日晚,日軍的進攻剛一開始,中國第六二一團團長何立中即用電話向第七旅旅長王以哲報告,王立刻向榮臻報告,榮命令部隊不要抵抗,并與臧式毅一起將情況報告給時在北平的張學良。正在陪人聽戲的張立刻回到養(yǎng)病的協(xié)和醫(yī)院,向榮臻等人指示:“尊重國聯(lián)和平宗旨,避免沖突! 榮便再度命令第七旅官兵:“全取不抵抗主義,繳械則任其繳械,入占營房內(nèi)則聽其侵入”,并告以雖口頭命令須絕對服從。同時,東北當局顧問趙欣伯亦照此意思多次向日領館交涉,他在電話中稱:“中國方面決定實行不抵抗主義,所以希望日本軍隊能立即停止進攻才好! 11 點30 分左右,日步兵第二十九聯(lián)隊炮轟沈陽城,發(fā)起攻城戰(zhàn)。據(jù)日人報紙所載總領館當晚致外務省電,此時東北當局乃再次通知日領館:“一,鑒于遲遲得不到關于日本這次軍事行動的說明,我中國方面暫仍取不抵抗主義;
二,在北門附近中日兩國人民雜居在一起,以炮火轟擊城廂事關重大,請力勸停止此種行動! 19 日上午,外務省還收到另外一電,亦稱:“中國方面聲明完全出之以不抵抗主義!
由上述可見,“不抵抗主義”的提法,實于北大營及沈陽遭襲后不久便被東北地方當局采用。19 日晨5 時,他們在致張學良電報中,再次使用了這個不倫不類的用語。張又將此語電告南京中央,同時公開用以說明處置事變的方針。如9 月21 日晚,他接見外國記者時就稱:“當余聞及日軍在東北將有某種行動時,余即命令中國軍警收軍器于兵庫,取不抵抗主義。” 國民政府方面在19 日獲知事變消息后,亦在一些場合采用了“不抵抗主義”的提法。如9 月20 日國民黨中執(zhí)委會致古應芬等人電中就稱:“綜合現(xiàn)時所得之報告,日滿鐵守備隊⋯⋯向我北大營駐軍施行攻擊,我軍抱不抵抗主義!
關于“不抵抗主義”的提出,存在一個重要問題:
蔣介石在九一八事變爆發(fā)當夜是否直接或間接地提出“不抵抗主義”?
迄今為止,沒有發(fā)現(xiàn)蔣介石在事變突發(fā)時徑直下令東北軍或張學良不抵抗的記載。但是,指稱蔣在當夜給他們下過類似命令的回憶卻很多。如曾任張學良機要秘書的郭維城在1946 年8 月15日發(fā)表廣播演說時稱:“九一八事變當時,張學良將軍在北平,一夜之間,十幾次電南京蔣介石請示,而蔣介石卻若無其事地十幾次復電不準抵抗,把槍架起來,把倉庫鎖起來,一律點交日軍。這些電文一直到現(xiàn)在還保存著,蔣介石是無法抵賴的。” 原東北軍將領孫德沛則回憶說,張學良在1935 年8 月曾親口講,他在1931 年9 月18 日晚接到蔣介石緊急電令,電文內(nèi)容是:“我國遵守非戰(zhàn)公約,不準釁自我開! 這些說法,均是第三者的回憶,缺乏檔案史料或電報原件作為佐證,故無法確認9 月18 日晚上事發(fā)后蔣曾給張下過不抵抗的命令。而且有些材料本身就明顯有誤,如上述郭維城的證詞說當時蔣在南京,而實際他正在乘艦自南京赴南昌途中。
更何況依當時的通訊條件,從事變爆發(fā)至沈陽淪陷短短幾個小時內(nèi),北平和南京之間來回傳遞十幾份電報是非常困難的。
據(jù)現(xiàn)已公布的正式史料,事變后蔣給張最早的一份電報是9月19 日晚8 時左右發(fā)出的,電文如下:限即刻到。北平張副司令勛鑒:
良密。中刻抵南昌,接滬電知日兵昨夜進攻沈陽。據(jù)東京消息,日以我軍有拆毀鐵路之計劃,其藉口如此,請向外宣傳時,對此應力避之。近情盼時刻電告。中正叩。皓戌。
由此電可知,蔣是在接到發(fā)自上海的電報后才獲悉日軍進犯沈陽,并非由北平方面得知消息。而且,蔣獲接消息已是19 日了。他18 日由南京乘艦赴南昌,19 日在湖口接獲事變消息,乃于20日趕回南京。
蔣在18 日既未獲訊,怎么會給張不抵抗之電令呢?
蔣沒有在9 月18 日晚給張學良下過不抵抗命令,也可由張在事變后一系列的電報及談話中證實。如張在9 月24 日致蔣介石電中稱:先是我方以日軍迭在北大營等處演習示威,行動異常,偶一不慎,深恐釀成事端,曾經(jīng)通令各軍遇有日軍尋釁,務須慎重避免沖突。當時日軍突如其來,殊出意外。我軍乃向官方請示辦法,官方即根據(jù)前該命令,不許沖突;
又以日軍此舉不過尋常尋釁性質,為免除事態(tài)擴大起見,絕對抱不抵抗主義⋯⋯
如果東北軍的不抵抗是接受蔣當晚的命令,張在給蔣的電文中會提及的。60 多年后,張還是如此說:“我當時沒想到日本軍隊會那樣做。我想絕對不會的。我認為日本是利用軍事行動向我們挑釁,所以我下了不抵抗命令。”“我不能把九一八事變中不抵抗的責任推卸給國民政府!薄笆俏易约翰幌霐U大事件,采取了不抵抗的政策!
當然,蔣9 月18 日晚未下令不抵抗,并不說明他此時對日軍之侵略持抵抗態(tài)度。這點將在后文論述。
二、“不抵抗主義”之背景
(一)“改旗易幟”后的東北局勢。
張學良在1928 年宣布東北“易幟”后,和日本之間的矛盾倍增。雖然張學良表面上對日人虛與委蛇,但對其擴大在東北利益的行徑作了抵制。這主要表現(xiàn)在,他通過大力推進鐵路、港灣及軍隊現(xiàn)代化等方面的建設,加強經(jīng)濟和國防力量。日本對張學良依附南京深為不滿,更對其力量逐漸加強感到擔憂。
為解決關鍵性的鐵路問題,日本和東北當局之間舉行了多次的談判,均無實質性進展。1931 年1 月,“滿鐵”理事木村銳市和張學良親自進行交涉,但雙方要求相距甚遠,以至談判擱淺。2 月底,張將談判之任務交給新任命的東北交通委員高紀毅,自己赴北平辦公,而高亦于3 月赴津,談判遂無結果。當時,東北民間反對對日妥協(xié)的呼聲甚高,而“滿鐵”經(jīng)營狀況的不景氣使關東軍和“滿鐵”均傾向于“不惜以實力行動”來加以解決。尤其是關東軍,態(tài)度更“日趨僵硬化,反張的空氣打破了歷年的慣例,出現(xiàn)許多諸如事先不通知即進行軍事演習,包圍奉天城(即沈陽) 的演習,拒絕中國軍隊進入附屬地等事件”。
而日方提出的所謂“木神原農(nóng)場問題”、“十間房的陸軍軍用土地問題”等“懸案”,更加劇了東北形勢的緊張。
張學良此時認為,“中國沒有力量跟日本打”。1929 年的中東路事件,更減弱了他對東北國防力量的信心!安ψh定書”在他頭上投下了沉重的陰影,既然他已認識到憑東北軍實力不能在與蘇聯(lián)人沖突中冒險成功,那么他在當時又能憑什么與日本人正面交鋒呢? 張的這種心態(tài)亦反映在東北軍的軍事布置上。
1930 年9 月18 日,正值蔣、馮、閻中原大戰(zhàn)呈膠著狀態(tài)時,張學良通電擁蔣,并率10 萬大軍入關,中原大戰(zhàn)即以馮、閻宣告下野而結束。然而張此次進兵關內(nèi),雖獲河北、察哈爾地盤,但卻使東北邊防更趨薄弱。這些均為后來對日不抵抗之遠因。
(二)“萬寶山案”和“中村事件”。
1931 年7 月初,在長春市郊爆發(fā)了萬寶山事件,并誘發(fā)了令人震驚的朝鮮排華案,中日關系頓趨緊張。萬寶山事件發(fā)生后,東北當局采取抑制民眾、以防事態(tài)擴大的方針。7 月6 日,張學良電令東北政務委員會:“此時如與日本開戰(zhàn),我方必敗,敗則日方將對我要求割地賠款,東北將萬劫不復。宜亟力避沖突!7 月1 日,吉林省府主席到北平請示萬寶山案解決辦法。8 日,張學良在和其他東北要人磋商后,決定“對日寇‘隱忍自重’,基于和平手段,依據(jù)‘公理’,由東北政務委員會及吉林省政府負責解決事件”,并以此電令東北當局。
蔣介石和國民政府中央對“萬案”亦持相同態(tài)度。7 月8 日,監(jiān)察院長于右任通過高紀毅轉告東北當局:
在外交方面,“應該以平靜態(tài)度處理抗爭”,不應讓民眾有“越軌行動”,極希望“東北同志也明察此理,勿出輕率舉措”。
蔣亦于7 月11 日致電張學良,要求東北當局抑制民眾運動;
12 日又密電張:“此非對日作戰(zhàn)之時。”
“萬案”還未了結,東北又發(fā)生了一起更大的涉日案子——中村事件。7 月中旬,關東軍探知,日諜中村震太郎等人被東北屯墾軍第三團秘密處死,遂藉此大做文章。8 月17 日,日方公布中村事件,日駐沈陽總領事林久治郎就此事與臧式毅舉行談判,但由于日本提不出多少有力證據(jù),談判陷于停頓。而日本國內(nèi)則因中村事件,對華強硬論達到極點,形勢日趨惡化。9 月5 日,榮臻應召抵北平,請示處理中村事件辦法。據(jù)在臺灣的知情人回憶,張當時指示:“沉著應付,勿使擴大,敵果挑釁,退避為上。”榮把張的指示油印后發(fā)給各部隊,使其周知并貫徹執(zhí)行。9 月6 日,張學良亦向東北方面發(fā)了一個電報指令:“查現(xiàn)在日方外交漸趨吃緊,應付一切,亟宜力求穩(wěn)慎。對于日人,無論其如何尋釁,我方務須萬萬容忍,不可與之反抗,致釀事端,即希迅速密令各屬切實注意為要!
從上面張學良對萬寶山事件、中村事件的對策,可以看出東北當局極力避免與日人直接沖突,以啟戰(zhàn)端。而這種方針正是“不抵抗主義”提出的基礎。
(三) 蔣、張在關內(nèi)面臨的挑戰(zhàn)。
關外風云驟緊,關內(nèi)形勢亦日趨嚴峻。張學良坐鎮(zhèn)北平,雖在一定程度上能安定北方之局勢,但反對派力量不容忽視。而在南方,忙于“剿匪”大計的蔣介石亦遇到國民黨內(nèi)更為猛烈的挑戰(zhàn),因軟禁胡漢民而引起的反蔣運動愈演愈烈。1931 年5 月28 日,粵、桂派在廣州另組“國民政府”。同時,鄒魯?shù)冗北上尋求各實力派的支持。7 月19 日,石友三在廣州派支持下公開叛蔣,率部進犯平津。一時間,粵系、桂系、晉軍、西北軍等各反蔣勢力大有聯(lián)盟成功之希望。
7月底,石友三軍在東北軍、中央軍及晉軍商震部的夾擊下覆敗。但東北軍主力部隊仍被“釘住”在華北,張學良身陷于動彈不得的境地。蔣介石需要張學良在北方為他“維持安寧秩序”,以便他“剿滅赤匪”,“削平叛亂”。
蔣當然不希望東北當局與日本人沖突而影響“大局”。故他和東北當局在處理對日問題上態(tài)度一致。
當時,日本國內(nèi),“滿蒙獨立論”、“武力解決滿蒙”等各種狂熱的喊聲喧囂不已;
東北滿鐵附屬地一帶,各種軍事演習頻繁舉行。7月,沈陽的關東軍獨立守備隊第二大隊在兵營內(nèi)偷偷架起了兩架24 厘米的榴彈炮,而柳條湖爆炸陰謀則早于6 月底就已策劃好了。
在關東軍劍拔弩張的氣氛中,東北當局總是小心翼翼,盡量避免與日沖突。面對敵人的挑釁,張仍以日軍“尋事”視之,認為“日本是利用軍事行動向我們挑釁”,而以不抵抗處之。
三、“不抵抗主義”的發(fā)展
在“不抵抗主義”的嚴令下,沈陽、營口、安東、遼陽等地一日之間盡失。21 日,日軍又毫不費力地占領吉林市;
22 日,日本朝鮮派遣軍又占鄭家屯、新民⋯⋯至9 月底,遼寧、吉林的大部均陷于敵手。10 月8 日,日機又轟炸遼寧臨時省府駐地錦州,“中國軍隊絕未還擊”。
張學良關于九一八事變的對策,在18 日當晚就基本確定。是日晚,他接到臧式毅、榮臻等人電話報告,即召集東北軍在平高級將領戢翼翹、于學忠、萬福麟等人緊急會議。張學良在會上表示:“這次日本軍隊尋釁,又在柳河溝制造炸壞路軌事件,誣稱我方軍隊所為。我們避免沖突,不予抵抗,如此正可證明我軍對他們的進攻,都未予以還擊,更無由我方炸壞柳河溝路軌之理,以免兵連禍結,波及全國! 次日凌晨6 點鐘左右,張又急召顧維鈞、湯爾和、章士釗等人繼續(xù)會商,會上決定采用顧維鈞提出的主張——“立刻電告南京,要求國民政府向國際聯(lián)盟行政院提出抗議,請求行政院召開緊急會議處理這一局勢。(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)
” 可見,張學良在當時的應急措施是一方面命令東北軍不要抵抗、避免沖突,一方面電請南京出面要求國聯(lián)公裁。
9 月21 日,蔣介石一回到南京,即在中山陵園官邸召集會議。會上確定設立特種外交委員會為對日外交的決策機關,對日避免擴大戰(zhàn)爭,向國際聯(lián)盟申訴,求得公平的決斷。22 日,蔣在國民黨南京市黨部黨員大會上,重申其“暫取逆來順受態(tài)度”之立場。
23日,南京國民政府發(fā)表《告全國國民書》稱:“已嚴格命令全國軍隊,對日軍避免沖突,對于國民亦一致告誡,務必維持嚴肅鎮(zhèn)靜之態(tài)度! 由于東北當局在事變肇起時采取了“不抵抗主義”,所以蔣介石及南京國民政府當時也就準備利用這一既成事實,循外交途徑獲合理之解決。由是,東北方面提出的“不抵抗主義”遂得到國民政府之默認。
為世人矚目的國聯(lián)會議,終在10 月24 日做出重要決定,以13 票對1 票通過限期日本撤兵案,“要求日本政府立即開始并按序進行將軍隊撤退至鐵路區(qū)域以內(nèi),俾在規(guī)定之下次開會日期(11月16 日) 以前,得完全撤退”。
豈料日方對此決議非但不加理會,且更于11 月4 日以修復嫩江橋為由進攻黑龍江守軍。華軍奮起自衛(wèi),是為嫩江橋抗戰(zhàn)。
對嫩江橋抗戰(zhàn),張學良實際上一開始就主張退讓。10 月14日,偽軍張海鵬部向嫩江橋進攻,張學良即令守軍于兆麟部和平撤退,以免糜爛地方。于不聽令,炸毀江橋,阻偽軍之前進。
日人乃藉此向馬占山要挾。此時張學良則傾向于依靠國聯(lián),或向日政府交涉,以抑制事態(tài)擴大。
江橋抗戰(zhàn)爆發(fā)后,他通電全國,一方面對馬占山軍的壯舉表示肯定,同時亦再度表示:“隨時飛報中央,轉報國聯(lián)要求制止!
11 月6 日,日軍占大興車站。11 日,關東軍通過其代表林少佐向馬占山提出最后通牒,要馬立即下野,并將軍隊撤出齊齊哈爾,限12 日內(nèi)作出答復。馬占山當即發(fā)電向北平張學良請示。12 日,張僅以六字電復馬:“飭死守,勿退卻!18 日晨,日關東軍第二師團向馬占山軍展開全線攻擊。馬部不支,遂退出齊齊哈爾,敗走海倫。
縱觀整個江橋抗戰(zhàn),馬占山軍始終是孤軍作戰(zhàn),未獲駐防錦州一帶東北軍的實力援助。當時馬軍參戰(zhàn)部隊為步兵8700 人,騎兵約3100 人,日軍參戰(zhàn)人數(shù)雖為5900 人左右,兵力包括野炮兵3 個大隊,野戰(zhàn)重炮兵1 個大隊,飛行2 個大隊,在武器上占有絕對優(yōu)勢,而且后援不斷。時駐錦州之東北軍正規(guī)部隊有十九旅,二十旅,十二旅等部,人數(shù)約在2 萬以上,加上警備隊、騎兵旅、教導隊、便衣隊等,總數(shù)不下5 萬人。
可是為了杜絕日軍攻錦之口實,駐錦軍隊皆“無戰(zhàn)斗準備”,更勿論增援黑省之舉。
張學良當時在關內(nèi)還有10 多萬大軍,亦按兵不動,坐視黑省省垣失陷。故江橋抗戰(zhàn)結束后,張學良受到輿論界之猛烈抨擊。1931 年11 月23 日,上海市民聯(lián)合會電國民政府,指責“張學良坐視日寇侵略東北,辱國喪地,放棄職守”。
全國學生抗日救國聯(lián)合會亦電請政府:“嚴懲張學良,克日出兵,援助馬占山! 而粵方人士攻擊尤甚。
齊齊哈爾陷落后,日軍即調轉兵力直撲錦州。張學良自9 月23 日即在錦州設立遼寧省政府行署及東北邊防司令長官公署行署,日人遂視錦州為張的“反攻據(jù)點”,必欲先除之而后快。11 月26日,為呼應土肥原發(fā)動“第二次天津事變”,關東軍即沿北寧路西進,迅速占領新民。27 日,關東軍又在裝甲車掩護下抵達繞陽河,與駐大虎山之東北軍十九旅激戰(zhàn),并派飛機到溝幫子及錦州上空偵察。
在日軍咄咄逼人的攻勢面前,張學良是持何態(tài)度呢?他先是鐘情于所謂的“錦州中立化”方案。11 月底,張學良與日本駐北平公使館參事矢野真就“錦州中立化”問題舉行直接交涉,張在“個人贊成”此案的基礎上提出:
11 希望日軍最大限度不越過原遣地點即巨流河車站。21 須留少數(shù)軍隊在錦縣一帶即中立區(qū)域內(nèi),以足敷防止匪患,維持治安為度。
但日本陸軍中央部和關東軍對設置中立地帶的方案都不感興趣。
據(jù)載,矢野非但不同意張的要求,而且每次談判“必將其要求華軍撤退條件提高,及將日方節(jié)制軍隊行動之諾言改以空泛的語句”。
張學良在與日代表談判之同時,已開始安排撤出錦州。顧維鈞聞訊后即于12 月3 日致電勸阻:“兄擬將錦州駐軍自動撤退,請暫從緩! 5 日,顧又與宋子文聯(lián)名再次電張:“現(xiàn)在日人如進兵錦州,兄為國家計,為兄個人計,自當力排困難,期能防御。”8 日,蔣也致電張:“錦州軍隊此時勿撤退! 為了給張打氣,蔣9 日又告張:“航空第一隊已令其限3 日內(nèi)到平,歸副司令指揮! 但據(jù)日方資料,張已于7 日向日本方面作出主動撤退的回答。
12 月3 日,日本犬養(yǎng)毅內(nèi)閣成立,其認為第一應考慮之問題,即增派軍隊一師團有半,前往東三省,以及‘勸令’東北當局將其軍隊撤入關內(nèi)”。
18 日,關東軍司令部根據(jù)12 日制訂的《進攻錦州的方略》,確定了《為反攻錦州向大凌河畔進軍的要點》和《進攻錦州附近敵陣地的內(nèi)定計劃》。同日,天津駐屯軍向陸軍部提出:“錦州的東北軍一旦果真遭受關東軍攻擊,似有輕輕一戰(zhàn)后即撤至關內(nèi)之意圖”,要求“將我軍主力調至山海關方面以東地區(qū)”,合殲張學良錦州部隊。但此項要求遭日本陸軍當局否定。
12 月15 日,蔣介石由于兩廣派的排斥宣布下野。次日,張學良亦辭去副司令職,改任北平綏請公署主任。20 日,東北邊防司令長官公署即“從事整理結束”。21 日,張學良電令第二軍司令部:
“當最近日本進攻錦州之時,我軍駐關外部隊理應防范,但若現(xiàn)政府方針未定時,自然不用錦州部隊進行防守,因而撤至關內(nèi),該部隊駐地為遷安、永平、灤河、昌黎。”
同時,日軍的攻錦部署已全部就緒。22 日,關東軍和陸軍部均發(fā)表聲明,稱其攻錦行動是基于自衛(wèi)權利的當然“剿匪”運動,日軍隨即進占通江口和法庫。
錦州危急之際,南京方面電張學良抵抗。24 日,吳敬恒致電張學良:“當此外不見格于強盜之倭賊,內(nèi)不見容于賣國之國賊,而錦州力抗,孤注一擲,尚何待于再計?”25 日,國民政府即令張學良,要他“積極籌劃自己,以固強圉! 張則復以長電,抱怨說:“是為我以東北一隅之兵,敵強鄰全國之力,強弱之勢,相去懸絕,無論如何振奮,亦必無僥幸之理! ”他要求國府速增撥現(xiàn)款及軍火以為實際支持,“否則巧婦難為無米之炊,縱使殫竭愚誠,亦必無濟于事”。26 日,他在復國民政府抵抗電中又陳述自己的困難及擔憂,表示:“空言固守,實際有所為難!
28 日,關東軍第二師團開始向錦州發(fā)動進攻,29 日,盤山陷落,十九旅六五五團李德才營“一營全被繳械”。
中國的鐵甲車隊更退向胡家棚子。同日,榮臻從北平謁張返錦,即召各將領開會,下令各軍撤退。錦州撤退開始后,國民政府還發(fā)來急電,要東北錦州駐軍“無如如何,必積極抵抗”。
但至1 月2 日,東北軍隊已從錦州撤退完畢。次日上午,日軍兵不血刃占領錦州,拔除了張學良的“反攻據(jù)點”。
錦州之“役”據(jù)榮臻的代表講:“我軍損失極大,彈藥無繼,死亡約5000 余名! 張學良亦稱:“我軍奮勇應敵,激戰(zhàn)十晝夜之久,前仆后繼,死傷蔽野! 然據(jù)記者在山海關、秦皇島等地訪問撤退后的錦州臨時政府人員及東北軍將士得知:“與日軍相抗者,乃為民團、學生、退伍軍人及‘馬賊’混合組織之義勇軍。至東北正式軍隊,則固未餉日軍一彈,而系自動撤退也!薄爱旈_始撤退之際,日軍主力尚在新民,旋即追蹤而至⋯⋯” 錦州幾乎是被拱手讓給日本人的。
至于錦州撤防之個中緣由,錦州當局則有自己的一番道理。榮臻之代表王達曾對《大公報》記者談及三大“重要原因”:
一曰無飛機,空中不能抵抗;
二曰無法防御敵之裝甲車;
三曰需舉國一致。這三點中,只最后一點則道明了真相。張學良之“易幟”本是為了借助南京中央及全國之力量來對付日本。
但他不愿在無全國發(fā)動的情況下同日本人開戰(zhàn)。錦州淪陷后,汪精衛(wèi)曾赴平訪張,并怪張之不抵抗,而張表示:“你想利用我部下的生命和你的政治生命做交易,那我是絕對不干的! ” 東北軍將領王化一亦在日記中記道:漢公表示“不為瓦碎”的主張。他說:
如果是“玉碎”還可以碎,要是“瓦碎”則不必。
所謂“玉碎”、“瓦碎”,系指全國抗戰(zhàn)與東北軍單獨抗戰(zhàn)而言。張學良非常清楚:“錦戰(zhàn)一開,華北全局必將同時牽動”,“且自錦縣以西,如秦皇島、塘沽、天津,地處濱海,門戶洞開,錦縣一帶,一有沖突,彼必同時以海軍威脅我后方,并擾亂平津,使我首尾難顧! 他擔心,非但錦州不可守,連華北地盤亦不保了。
另外,當時的關內(nèi)局勢亦使張學良不敢在錦州同日軍決戰(zhàn)。韓復榘、閻錫山環(huán)窺東西,平津等地反張運動方興未艾,再加上軍費不足,政府財政捉襟見肘等問題,張學良在華北的地位日益受到各方面的威脅。而蔣之突然下野及素來反張的廣東派之上臺,更使他不得不考慮來自南面的危險。如此境地下的張學良,怎么會有可能令東北軍迎擊“武器精良的日軍”呢?
張撤退錦州,在一定程度上也與受日人之騙有關。據(jù)《申報》記者采訪局中人后稱:
當日軍發(fā)動攻錦之際,榮臻急至北平謁張!捌鋾r張正與日人交涉。日方允到大凌河為止,東北軍撤至關內(nèi),錦州省政府任其存在,蓋即無形中實現(xiàn)所謂中立區(qū)也。榮臻當即返錦,令各軍撤往關內(nèi)”。
關東軍在進攻錦州途中,亦認為“矢野參事官等人有可能向張學良許過這類諾言”,故決定派第二十師團速占錦州,以阻止該方案的實行。矢野也確于12 月25 日、29 日與張學良談判,并力勸張自動撤兵,否則沖突必不可免。張在日本人威脅下受騙撤兵,而關東軍的蠻橫使張的幻想成為泡影。
四、“不抵抗主義”之最后一幕
日本對熱河的侵略企圖,早就盡人皆知!皾M洲國”成立之時,熱河即被劃為其一行省。國聯(lián)調查團在東北時,偽滿當局向其聲明“滿洲國國境,系以萬里長城為界”。
錦州得手之后,關東軍圖熱愈急。時主熱者為湯玉麟。湯治熱期間,惟販賣煙土、克扣軍餉是務。九一八事變之后,他首尾兩端,既與偽滿通氣,又對張學良逢迎,以保熱省地盤。而其部下如崔興武、董福亭兩旅,早密向日方輸誠。
鑒于熱河形勢之嚴峻,蔣1932 年7 月初就給張學良指出兩種解決方案:
一是“先派兵三旅用夜間動作到熱河附近,使倭與湯皆不及防,一俟我軍接近熱河,再調湯至察省,則湯必遂令,倭亦無法”;
二是“先占熱河,而暫棄平津,亦在所不惜”。他并請蔣伯誠囑張:“此事萬不可預先商湯,否則無異使湯召倭軍占熱也! 但張學良與張作相等商量后,乃棄置蔣之計劃,并以此事告湯。蔣遂在失望之余,再建議張,“此事既已與湯子提出,乃不可再三延緩”,“務請從速派隊星夜馳進,以免受制于倭”。
可是張學良仍主張先與湯玉麟商妥,再派兵入熱。湯早已視熱河為其私產(chǎn),不欲他人染指。他拒絕東北軍開進熱境。直到7 月17 日,日軍突攻朝陽,湯才被迫允張派2 旅入熱。是月底,張學良再以步兵4 旅集中熱邊,與湯商以其增防熱境,而湯自稱足以應付,力阻其入境。后幾經(jīng)協(xié)商,湯才允該軍駐熱南。張學良當時在關內(nèi)擁有精兵10 多萬,東北義勇軍在東三省的抗日運動正處高潮,他完全可以出兵一舉占熱,以絕后患。但到熱戰(zhàn)爆發(fā)時,張所屬東北軍僅上面6 旅用于熱防,且遼熱接壤處及熱河省府承德等要地,均任由湯軍防守。
1933 年元旦,日軍自演爆炸案于山海關鐵路守備隊門前,2 日遂藉此進攻中國駐關部隊。3 日,山海關在日軍猛烈進攻下陷落。日軍攻榆主要為牽制張學良增兵熱河,并威脅平津。1 月21 日,日外相內(nèi)田康哉公然宣稱對熱河問題甚為關切。27—29 日,關東軍司令武藤信義連發(fā)了3 道攻熱命令,戰(zhàn)爭一觸即發(fā)。此時,中國方面用來防守熱河的兵力,包括湯軍、萬福麟軍、馮占海軍、孫殿英等部,約有七八萬之眾,但有實際作戰(zhàn)能力者僅萬部于兆麟、繆徵流、沈克等旅。蔣介石不停地電催張學良派張作相赴承德坐鎮(zhèn)指揮,并令陸軍大學校長楊杰率幕僚赴平襄助。2 月17 日,宋子文、張學良等同赴承德,鼓勵湯玉麟之守土決心。
2 月23 日,關東軍兵分3 路總攻熱河。不出3 日,熱河第一道防線即因守軍叛逃和潰敗,而被敵攻破。到3 月2 日,熱境要地盡失,而湯玉麟毫無戰(zhàn)意,承德城中彌漫了“不抵抗”之空氣。
3 日,敵軍陷平泉,湯則率所部一旅一團放棄承德,(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)
逃至灤平。日軍川原部隊聞訊,即以128 人之先遣隊急趨承德,于次日順利進城。熱河守軍至此已是全線崩潰。張學良之反攻計劃亦告流產(chǎn),日軍直抵長城各口。
旬日之間,熱河全陷,頓時輿論大嘩,一致要求嚴懲湯玉麟及負熱河抗戰(zhàn)重責之張學良。5 日,立法院長孫科在滬提出:“在前線指揮之湯玉麟等各軍長官,應予嚴懲;
即負責最重之張學良,亦應立即引咎辭職,以謝國人!7 日,監(jiān)察院長于右任呈文中政會,要求“將違犯命令失陷地方之張學良、湯玉麟等,盡快懲治,以肅綱紀! 全國商會聯(lián)合會、上海市商會、上海市地方協(xié)會等公團亦聯(lián)名致電南京,痛責張學良等人。
眾怨沸騰之下,張學良于7 日晚向中央提出辭職。9 日,蔣北抵保定,與張學良、宋子文面商熱戰(zhàn)善后。11 日,張通電下野,一月之后即由滬赴意大利。
熱河之戰(zhàn)中,不能說張學良未作抵抗,但他將東北軍大部留駐冀察觀望,則表明他未下全力抵抗決心。熱境險要之地,防守部隊如湯軍、晉軍、義勇軍等均無多大抵抗力,戰(zhàn)局一開,即告崩潰?v萬部東北軍“抗戰(zhàn)皆甚艱苦”,師、團長均有犧牲,亦無法挽回敗勢。故縱觀此役,張雖無“不抵抗”之意,但一誤再誤的軍事部署,及湯玉麟的不戰(zhàn)而逃,朝陽童旅的臨陣叛變等,卻使“不抵抗主義”得到最后一次表演。
熱河已陷,長城各口告急。蔣以何應欽為軍分會委員長駐北平,自己坐鎮(zhèn)保定部署長城抗戰(zhàn),將中央軍之徐庭瑤、關麟征、黃杰各部調駐密云,守古北口;
以宋哲元、劉汝明、趙登禹之西北軍,援喜峰口,守羅文峪;
以王以哲、何柱國、萬福麟之東北軍,分守灤東、冷口、界嶺口,共計中央軍11 師,東北軍12 師,西北軍、晉軍13師,總計兵力近35 萬人。長城抗戰(zhàn)從3 月5 日開始打響,關東軍首次遭到中國軍隊有力抵抗。我軍在長城各口盡力防守,各軍表現(xiàn)卓越,戰(zhàn)況慘烈,傷亡數(shù)萬。長城抗戰(zhàn)中,中國軍隊用鮮血洗去了“不抵抗主義”的恥辱。
五、“不抵抗主義”的影響和教訓
“不抵抗主義”自1931 年9 月18 日晚由東北地方當局公開提出,至1933 年3 月3 日湯玉麟以放棄承德的實際行動為它畫上句號,雖為時不長,但其所鑄成的惡果卻無窮。下面試舉4 點:
(一)“不抵抗主義”的執(zhí)行,造成了空前的民族危機。
東北四省面積為128 萬多平方公里,占當時全國面積的1115% ,3 倍于日本本土。依當時統(tǒng)計數(shù)字,東四省大豆占全國產(chǎn)量70% ,森林面積占全國37% ,遼寧鐵礦儲量占全國79%、產(chǎn)量占37% ,煤產(chǎn)量占36% ,石油儲量占50% ,東三省發(fā)電量占全國23%;
出口貿(mào)易占37%;
鐵路公里長占41%。
東北在全國之經(jīng)濟地位極為重要。在國防上,東四省戰(zhàn)略意義更大!皷|北為華北各省的屏藩,平津內(nèi)地的唯一門戶”,東省既去,“華北各地隨時都有敵軍壓境之可能,攫取平津更是易如反掌”。
自熱河失陷之后,華北門戶更是全部向日敞開。日本之所謂“華北分離”工作亦隨即展開,日軍之挑釁事件紛起,華北危機四伏,最終釀成盧溝橋事變,日本借助東北四省的富源走上了全面侵華之路。
(二)“不抵抗主義”的執(zhí)行引起全國輿論界的廣泛抨擊,致使國內(nèi)政局更加混亂。
九一八事變之時,民眾對中國軍隊的忍辱退讓及“不抵抗主義”的論調,雖大多數(shù)人認為是一種“無可掩飾的極端無恥”,但還有人抱理解的態(tài)度。而嫩江橋馬占山孤軍抗戰(zhàn),張學良坐視不援,以至齊齊哈爾失陷,則受到社會普遍的譴責。及錦州撤防,東北軍不戰(zhàn)而退,輿論界攻擊更烈,甚至要槍斃張學良者有,要張學良自殺以謝國人者亦有。公眾對政府態(tài)度日趨不滿,以至于外交部長王正廷被毆,國民黨中央黨部委員蔡元培挨揍,駐國聯(lián)代表施肇基亦被打傷。
錦州危機期間,蔣介石最終下野,而新成立之政府亦受不住輿論的重壓,旋即辭職。熱河失守后,張學良被迫辭職,國內(nèi)各界詬病執(zhí)政黨,要求還政于民的呼聲日盛。蔣介石乃忍痛中止他的“剿匪”大計,迅速北上,安定人心,被迫作出抗戰(zhàn)的姿態(tài)。
“不抵抗主義”的奉行使東北四省盡失,南京國民政府威信掃地,反對勢力借此施以猛烈攻擊。及至“七七”抗戰(zhàn)后,雖然民族危機的加深促成了國內(nèi)各派的暫時統(tǒng)一局面,但這種統(tǒng)治基礎之薄弱并未消除,這點在抗戰(zhàn)期間及戰(zhàn)后均有表現(xiàn)。
(三)“不抵抗主義”的執(zhí)行,助長了日本的侵略氣焰。
九一八事變之時,關東軍未遭中國軍隊抵抗因而狂妄異常。其司令官本莊繁在給日本天皇的奏折中狂稱:“臣等敢放言之,對支那領土,可于3 個月內(nèi)完全占領也! 陸軍大臣東條英機亦吹噓:“只要有竹槍2 百萬加上大和魂,就是對蘇作戰(zhàn)亦不足為懼! ” 軍事冒險的連續(xù)成功更刺激了日本的侵略胃口,它最終敢于發(fā)動了全面侵華戰(zhàn)爭。
關東軍連續(xù)冒險的成功也加速了日方各侵華勢力的協(xié)調統(tǒng)一。本來關東軍的急進之舉與東京方面的緩圖之策分歧。九一八事變之初,日政府曾令關東軍“勿擴大事態(tài)”,然關東軍并不完全服從軍部命令,軍部亦無視政府內(nèi)閣之決議。因此,出現(xiàn)了關東軍“先斬后奏”,而軍部及政府事后予以承認的情形。但由于關東軍連連得手,及至1931 年底傾向于“不擴大方針”之若木規(guī)內(nèi)閣倒臺后,犬養(yǎng)毅上臺執(zhí)政,便與關東軍及軍部以武力解決“滿蒙”問題的態(tài)度趨于統(tǒng)一。占領錦州后,日本軍國主義勢力更為膨脹,終于在1932年3 月退出國聯(lián)。日本各派侵華勢力完全融于一體,這在熱河之戰(zhàn)中得以充分體現(xiàn)。如1933 年2 月23 日,關東軍進攻熱河的炮聲和日外務省向中方提出的要“中國軍隊退出熱河”的備忘錄遙相呼應。
(四)“不抵抗主義”的執(zhí)行,損害了中國的國際形象。
如果說九一八事變后,張學良與蔣介石實行“不抵抗主義”是為了使中國獲得國際同情,依靠國聯(lián)使日本盡速撤兵的話,那么,一而再,再而三的不抵抗舉動,徒使國際輿論相信日方片面的宣傳,認為中國是個未統(tǒng)一的國家,中國軍隊只勇于內(nèi)戰(zhàn)而怯于對外。尤其是國聯(lián)在通過限期日軍撤兵案之后,中國軍的錦州撤防更使外人認為中國軍隊毫無戰(zhàn)斗力,不敢迎擊敵人。“李頓調查團報告書”被國聯(lián)大會接受之時,各“友好國家”均希望中國“堅決抗日”。
但“中國在熱河的軍隊非但沒有守住陣地,抵抗日軍進攻,而且接二連三地放棄了戰(zhàn)略要地”。“(中國軍隊) 士氣不振,叛國變節(jié)、潰亂敗退,未經(jīng)一戰(zhàn)就喪失國土”。
國恥之深令中國駐國聯(lián)代表處境尷尬,甚至聯(lián)名申請辭職。
而由于中國的“不抵抗主義”,日本毫不費力地攫取了大片中國領土,國力大增。這促使一些國家認為中國是個完全不能保持自尊和獨立的國家,不配被視為國際大家庭中具備獨立自主標準的一個成員。此類看法助長了各國對日本侵華的綏靖態(tài)度,致使中國利益受到損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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