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開盛:大學改革為什么這么難?
發(fā)布時間:2020-06-06 來源: 日記大全 點擊:
關于當前中國大學的各種弊端,近些年來都有許多批判。但批判歸批判,大學仍然按照原來的軌道運行。一些學校也曾試圖進行改革,不過板子卻常常打錯地方,如2003年北大對教師選聘制度進行改革。因此,至今下來,批判的人筆頭都寫得軟了,讀者們看也看得麻木了,但大學仍然是原來的大學:校長們仍然熱衷于大興土木,精神家園在富麗的樓堂館所中間消失殆盡;
教授們仍然疲于各種項目、課題,成為大師級優(yōu)秀人才的潛質(如果有的話)流散在各種格式化、數(shù)量化的申報與評估之中;
學生們仍然要面對各種無聊但必須的考試以及越來越緊迫的就業(yè)問題,哪有心情與時間去“經(jīng)常地仰望天空”;
官僚習氣、裙帶之風仍然盛行學校,大學的行政化、衙門化趨勢有增無減;
龐大的學術機構滿足于日復一日地進行數(shù)量生產(chǎn),各種失范、腐敗行為仍然充斥在大量學術垃圾之中,……
那么:大學改革為什么這么難?阻礙改革的癥結在哪里?這可能是那些批判者們需要切實思考的下一個問題。
依筆者愚見,大學遲遲沒有真正改革的癥結就在于:在大學改革的前進道路上,存在著一個強大的既得利益集團。這個利益集團由當前體制而生,貪婪地從當前體制中吮吸大量的養(yǎng)分。大學“發(fā)展”所取得的“政績”,由他們來享有;
各種項目經(jīng)費,優(yōu)先流入他們的口袋;
各種學術地位與榮譽,也優(yōu)先與他們掛鉤。他們的血肉甚至是整個身軀已經(jīng)和當前這個大學體制緊緊地聯(lián)系在一起。他們是在這個體制中變肥變大起來的,他們如果想要繼續(xù)生存與壯大,其養(yǎng)分也只能來自于既有的體制。他們已經(jīng)喪失了在這種體制之外獲得生存的技能,或者是不愿去獲得體制之外可以維持生存與發(fā)展的技能,因為這種體制給予他們的利益實在過于龐大、過于豐厚,他們已經(jīng)完全失去了改革它的愿望與動力。如果說他們有所期望的話,就是期望這種體制更大壯大、更加持久、為他們提供更多利益。
最關鍵的是,這個既得利益集團把握著中國大學前進的“方向盤”。他們人數(shù)雖少卻控制著大學及其相關部門的關鍵職位,上可以不理會最高決策當局的要求,下可以不理會廣大師生的愿望與社會的期盼。當總理擔憂我們的大學何時能培養(yǎng)出大師級人才時,他們的回答不是答非所問,就是直接為自己表功:以前高校是愁眉苦臉,現(xiàn)在高校興高采烈。當學生就業(yè)日益困難時,他們不是反思現(xiàn)行體制弊病,而把要求學生轉變就業(yè)觀念放在第一位。總之,有成績都是他們的,有錯誤都是別人的;
現(xiàn)行體制總是好的,要改革是沒有必要的。因此,其實當前大學體制并非不可改革,關鍵在于這些掌握著方向盤的人愿不愿意改革,有沒有去踩改革油門的意愿?謝泳在接受《南都周刊》采訪時曾說到:“在現(xiàn)行大學制度下,我們缺少的是創(chuàng)新沖動,而不是制度中就完全沒有創(chuàng)新的合理因素。中國任何一個大學的校長,其實還是有相當?shù)闹鲃訖嗔,如果他們想?chuàng)新,總能找到機會。問題是創(chuàng)新的成本太高,風險太大。一般人不愿意冒險,多一事不如少一事! 我的個人理解是,這種風險既是個人風險,又是對整個利益集團的風險,而絕不是改革大學體制對于國家民族有什么風險!如果是后面這種風險,這些既得利益者們可能是愿意去冒一冒的。
因此,當前中國大學的改革面臨的難度實際上無異于一場革命,要取得成功,實際上就等于要“革”掉一個強勢的既得利益集團賴以生存的“命根子”,在這方面,單純靠造點輿論是沒有大用的。要掌握“方向盤”的人自己革自己的“命”大概也很難,即使其中有少數(shù)有良知的人試圖進行改革,其結果要么是小打小鬧(像打破學歷限制聘謝泳為廈大教授之類),要么是“胳膊終難擰大腿”;蛟S,要使這場艱巨類似革命的大學改革取得成功,不外乎兩種可能:一是最高決策層能夠痛下決心,調整、更新這種利益體制,代之以能夠給廣大國民、教師、學生看到切實希望的新體制;
二是這種體制進一步腐爛,直至到廣大師生、學生、社會都感到極度不滿的時候,掌握大學方向盤的那個利益集團也就難以為繼了。不過,筆者內心真的不愿意第二種情況出現(xiàn),那是一種“多輸”之后才能贏的一個結果,代價太大了!
。2007年11月3日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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