摘 要：1907年美以美會女傳教士程呂底亞（Lydia A. Trimble）在福州所創(chuàng)的華南女子文理學院是我國近代女子高等教育的先鋒，與金陵女子大學齊名。八年抗戰(zhàn)時期，華南女校雖被迫內遷南平、艱險不斷，但仍憑借師生的共同努力，在西方女子高等教育基礎上探索出了更為中國化的教育體系，完成了從“被動接受”到“主動創(chuàng)新”的轉變，為其后福建女子高等教育的迅速開展打下了良好基礎。
　　關鍵詞：福建;華南女子文理學院;抗戰(zhàn)時期;女子高等教育
　　中圖分類號：G776 文獻標識碼：A 文章編號：1007-3558（2018）04-0080-08
　　福州自古便有“開放包容、開拓創(chuàng)新、尊師重教”的優(yōu)良傳統。清末福州開東南風氣之先，率先開展女子高等教育事業(yè)。至1922年，福建已有各級別女校180座，居全國之首[1]68，華南女校即為其中之典型。1904年5月美國美以美女布道會Des Moines支會的程呂底亞女士提出“從福州地理與文化上之觀察，均認為有設立高級女校以提高女子教育之必要”[2]，發(fā)愿在福州倉山創(chuàng)立華南女子文理學院（文后簡稱華南女校）。1914年學校在彭氏樓（Payne Hall）正式開學，程呂底亞任第一任校長。而后二十余年，華南女校成長迅速，薈萃了一大批精英教師，聲名遠播海外，代表了福建女子高等教育的最高水平。福州亦成為東南地區(qū)女子高等教育的重鎮(zhèn)。
　　然而自1931年始，福州不斷受到日軍侵擾，1938年2月24日及6月12日福州接連遭受日軍兩輪轟炸[3]108，教工商等行業(yè)全面停頓，市民生活難以維系。在這樣的惡劣環(huán)境下，福建省各類各級學校采取了內遷避敵的策略：“私立福建協和大學遷邵武;私立華南女子文理學院遷南平;私立福建學院遷閩清六都;私立格致中學、文山女子中學遷永泰;私立三一中學遷崇安”[4]34。而華南女校作為其中唯一的女子高等教育院校，成為研究抗戰(zhàn)時期福建女子高等教育發(fā)展的重點對象。
　　一、華南女校艱苦的辦學條件
　　1938年華南女校遷至南平后，雖然各方人士全力配合學校的教學運作，但因時局所限，條件仍艱苦異常。學校校舍由當地美以美會出資，租用南平中學及南平醫(yī)院的部分房屋為其校舍及實習場所，同時南平布道會的幾處宣講所被改造成女生宿舍。然而因學生眾多、課程多樣，華南師生的教學與生活依然不便。例如生物實驗室、家政實驗室和物理實驗室均被安排在一個擁擠的門廊內，學生們不得不分批次進行操作;音樂系的教學場地是當地一個舊祠堂，環(huán)境簡陋且不通電，同時因村人常需在此進行各類祭祀活動，該系的教學進度常受到影響;英語系則被安排在一個沿街的房屋里，環(huán)境十分吵鬧。兩年后這種擁擠的情況得到了一定的緩解。學校在社會幫助下搭建起了9間被學生戲稱為“抗戰(zhàn)式小屋”的臨時校舍，確保了教學的有序進行[5]47。
　　華南女校作為一所基督教色彩濃厚的女子大學，規(guī)定英文、體育、音樂為所有學生的必修課。同時擁有完善的學科設置，共設文理兩大類七個學系（國文、音樂、教育、史地、生物、化學、數理），而后又于1940年開設了家政系及音樂專修科。值得一提的是家政系的設立，這是我國最早開設的高等家政教育專業(yè)，為中國職業(yè)教育建設之先行者。
　　學校的學分制度并未受遷校的影響。學生需至少獲得30個主修課程學分及15個輔修課程學分方可畢業(yè)，同時還需參加月考和期考，“學期成績，需以平日成績、月考成績、學期考試之成績合并平均之”[6]62，要求十分嚴格。
　　學校改進了福州時期的學生管理制度，增設了時間更為靈活的選修課程，采用“主、輔、選”相結合的模式，使學生們可自由選擇學科課程，大大拓展了學生的學術視野。為滿足特殊時期不斷來此求學的學生的受教需要，學校取消了寒暑假，實行全年無休的三學期制度。同時，學校還創(chuàng)造性地開設了夜間課程，延長了實驗室和教室的使用時間，整體教學效率逐步提高。
　　華南女校立足東南，有著近乎嚴苛的學生選拔標準。不僅要求“在公立或已立案之私立高級中學或同等學校之畢業(yè)生經入學實驗合格”，還需提供“該生前校校長之介紹書，對該生品行進行評定”，同時學生以福建籍為主。內遷后，學校在招生方式上進行了大幅改革，放開生源地域之限定，招收了不少來自浙江、河北一帶的學生[7]686。這種開明的招生制度使戰(zhàn)時學校招生人數不降反升，影響力進一步增加。華南女校附屬中學的開辦也為戰(zhàn)時的女校輸送了大量的預備人才。
　　二、戰(zhàn)時華南女校教師隊伍的建設
　　內遷南平后，由于沒有足夠的經費支持，華南女校教師的工資從戰(zhàn)前的每月333大洋大幅減少為100大洋[8]，同時戰(zhàn)爭所引起的嚴重通貨膨脹使許多教授處于入不敷出的狀態(tài)。部分外籍教師因此選擇回國，這使得當時學校教師崗位嚴重空缺。如當時學生眾多的化學系，竟長期只有余寶笙教授一人執(zhí)教，她在擔任系主任的同時還兼任化學實驗室負責人，獨立承擔全系的教學任務，壓力可想而知。當然也有一些外籍教師選擇留校任教，與母校共體時艱，成就了一段段佳話。
　　華南女校第三任校長王世靜（1929～1951在任）出生于福州一個望族家庭，從小便受到良好的教育，1913年入華南女校預科就讀，先后獲得晨邊大學教育學學士學位、密歇根州立大學教育學碩士及博士學位。她極為贊同梁啟超“吾推及天下之積弱之本，則必自婦人不學始”[9]14的觀點，對中國女子教育有著高度的責任感，同時積極踐行盧愛德（Ids B. Lewis）的教育思想，強調“本中華民國教育宗旨以栽培中國女青年得受文學、科學上、職業(yè)上之高等教育并養(yǎng)成犧牲服務之高尚人格”[10]。她不斷健全學科門類，引入高素質教師提高教學質量，抗戰(zhàn)期間她前往香港、廣東、東南亞等地探訪華南校友，為華南女校的發(fā)展募款，帶領學校度過難關，把一生都奉獻給了福建女子教育事業(yè)。
　　余寶笙教授是我國近代著名的女生物化學家。在獲得美國霍普金斯大學生物化學博士學位后，她婉拒了留美任教的邀請，回到華南女校任化學系教授。學校內遷期間，她除了開設無機化學、有機化學、分析化學、物理化學四門基礎課外，還根據時況增設國防化學、工業(yè)化學、生物化學、營養(yǎng)化學等多門選修課，以一己之力撐起了整個化學系，實現了自己赴美留學前所許下的“要當老師，當好老師，讓更多的女孩能像自己一樣受教育，有知識，有本事，能獨立”[11]135的宏愿。1985年，年已仗朝的余教授創(chuàng)立福建華南女子職業(yè)學院，這是新中國第一所女子高等職業(yè)學院，是華南女校精神的延續(xù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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